青蛙(frog)王子浮在水上,蟋蟀(cricket)贝斯站在他的背上,向岸边的小蛇(snake)菜花和蓝豆娘告别。
蓝豆娘问菜花:“你不想跟他们一路去吗?”
“我不去了,我是一条家蛇,喜欢家,送别了他们我就回家去。”菜花说。
理想号游船沿着小河向下航行。小河慢慢变宽了,变成为大河。大河变得更宽了……四顾茫茫,到处都是水。
这里已经是大海了。可是,站在海边,朝大海的终点看已往,大海的那边另有更远更远的远方。
“我们还要到大海那边去吗?”青蛙王子问蟋蟀贝斯。
“我们不去了吧。”蟋蟀贝斯说,“我有点想家了。”
家就是那棵柳树下的泥洞,许久以来贝斯已经把它忘记了,但这会儿它仿佛在召唤着贝斯。
“你想家吗?”贝斯问青蛙王子。
“我没有家。遇上你的时候,我刚刚失去我亲爱的青蛙公主,也就失去了家。我的家就是和你在一路。”青蛙王子说。
“我们一路回家吧!”
“好,一路回家!”
青蛙王子和蟋蟀贝斯站在海滩上,和大海告别,也仿佛在和大海终点的远方告别。
远方另有多远呢?他们不知道,也许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知道。
他们逆着水流往上走。回家的路途像来时一样充满快乐和惊险。
十月的一天空上午,他们终于回到了小溪(brook)的源头,坐在了柳树下。
柳树的叶子都黄了。一阵秋风吹过来,就有许多片叶子落进溪水里。
许多蟋蟀来看贝斯。贝斯跟蟋蟀们讲自己远行的见闻和经历,讲他与好朋友青蛙王子是如何不打不相识的,讲他们怎样和一只蓝豆娘一路救了小蛇菜花……
大家听得津津乐道。每日晚上,贝斯讲故事结束的时候,大家围在一路一遍一遍地唱歌,歌声婉(wǎn)转,在野外里回荡。听到蟋蟀们的歌声,蝈蝈等秋虫也加入了合唱,萤火虫(glowworm)在草丛里忽闪忽闪地跳灯笼舞。
一天早晨,太阳已经升起来,照在原野上,可是当蟋蟀贝斯把脑袋伸出泥洞的时候,依然忍不住打了个寒噤(jin)。
他觉得冷。他的强壮的腿脚不再强壮了,事实上,他的前腿已经掉了。前腿掉了,也就意味着他的生命快到终点了。
青蛙王子还在溪水里游泳。他依然贝斯的理想号游船,每日带着贝斯在溪流上玩。
“来吧,到理想号游船上来,我在溪流那边发现了一堆野草莓,我带你去摘!”青蛙王子对贝斯说。
贝斯不想吃野草莓了,尤其不想让青蛙王子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,贝斯没有把身子完全从洞里挪出来,而是探出半个头来对青蛙王子说:“天冷了,我预备钻进洞里睡觉(sleep)了。”
青蛙王子说:“好吧。秋水寒了,我也要预备过冬的泥洞了。”“你会把洞打在哪里呢?”“就在你的隔壁。”
“太好啦,当我在泥洞里睡觉的时候,我知道我的好朋友就在我的隔壁,我会觉得很幸福。”贝斯说。
“我们什么时候再晤面呢?”青蛙王子问。“明年春天吧。”贝斯说。
青蛙王子没有食言。他冬眠的泥洞紧挨着蟋蟀贝斯的住宅。在青蛙王子冬眠之前,他敲敲蟋蟀贝斯家的墙壁,说:“朋友,明年春天见!”
第二年春天,当青蛙王子从冬眠中醒来的时候,他会在野外里见到许许多多年轻的蟋蟀,他们都像蟋蟀贝斯一样强壮,歌声嘹(liao)亮。他也许还会找到一个像贝斯一样的蟋蟀朋友,大概碰到另一个青蛙公主。但他再也见不到蟋蟀贝斯了。因为蟋蟀的寿命是长久的,他们在春天出生,在秋天老去。这就是生命的规律。生命总是有限度的。这也是生命特别值得珍惜、理想值得勇敢追寻的原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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